清晨六点半，贵阳的雾还未散尽，老城区中学的操场已亮起灯。李明攥着褪色的哨子站在跑道边，运动裤膝盖处磨出毛边，却把哨音吹得清脆——这是他作为体育代课老师的第127天。

晨光里的哨声

“全体立正！今天跑三圈，不许偷懒！”李明的声音裹着晨露的凉意，却比铃声更让人精神一振。学生们揉着眼睛列队，有人偷偷拽了拽旁边同学的衣角：“你看李老师又穿那件旧外套。”

其实没人知道，这件外套是李明去年在二手市场淘的，原主人是个退休教师，衣服口袋里还留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。此刻，他正盯着队伍最末尾的小胖，后者喘着粗气想偷懒，却被李明突然喊住：“小胖，你负责压队，要是有人掉队，你得帮他们提鞋带！”

小胖愣了愣，红着脸应下。后来有次暴雨天，小胖主动帮同学收晾在窗台的球鞋，理由是“李老师说我是压队的”。

课间的篮球梦

周三第四节是体育课，李明抱着篮球走进教室时，后排男生立刻窃窃私语：“又是自由活动？”以往代课老师常放羊，可李明不一样——他把篮球拍在地上，皮球弹起的节奏像鼓点：“今天学胯下运球，谁先学会，周末我带你们去区体育馆看比赛！”

话音刚落，教室瞬间沸腾。有个叫阿杰的男生 always 躲在角落，这次却第一个举手：“李老师，我能试试吗？”他运球时总漏手，急得额头冒汗，李明却蹲下来帮他扶稳：“手腕要放松，像摸猫咪脑袋那样轻。”

三个月后，阿杰代表班级参加区中学生篮球赛，最后一秒投进绝杀球。领奖时他举着奖杯哭：“李老师，您说的‘篮球梦’我做到了！”而李明坐在观众席，悄悄抹了把眼泪——原来他曾在日记本里写过：“如果我的课能让一个孩子找到热爱，那我这代课生涯就没白费。”

雨天的室内课

贵阳的雨说来就来。那天刚做完热身操，豆大的雨点就砸在窗户上。学生们唉声叹气，李明却笑着拍了拍手：“走，我们去‘云端操场’！”

所谓“云端操场”，是他用投影仪播放奥运会纪录片。当看到苏炳添冲线时，全班鸦雀无声；讲到女排夺冠，女生们握紧拳头欢呼。课间他还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堆旧报纸：“来，我们做纸球投篮！”

纸团飞舞中，平时内向的女生小林突然举手：“李老师，我想当体育委员。”后来她真的成了班长，运动会时组织全班喊加油，声音比谁都响。

放学铃响时，李明站在走廊目送学生。有个女生跑回来塞给他一颗水果糖：“李老师，这是我妈妈种的草莓，甜着呢。”他含着糖，看着操场上残留的水洼，忽然想起自己当年也是因为一位代课美术老师，才敢拿起画笔。

如今，他的抽屉里躺着二十多封学生来信，有的写着“我想考体育学院”，有的画着歪扭的篮球。这些信被夹在一本旧教案里，扉页贴着张便签：“你不是代课老师，你是我们的光。”

暮色四合时，李明又走向操场。今晚他要教学生跳绳，他说：“只要站在这里，我就是你们的体育老师。”风掠过耳畔，远处山城的灯火次第亮起，而他脚下的跑道，正延伸向无数个关于运动的梦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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